绕城绘夏

○五条老师发现自己的学生有生长纹的故事

五条关掉浴室的照明后回到房间就看见这样一副光景。

他的学生全身上下就穿了条能包裹住屁股的贴身内裤，几乎一丝不挂地趴在蓬松的被子里玩手机。

胳膊下面还夹着待会儿他们要睡的枕头。

“悠仁。”用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发梢，五条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难道说刚刚说累了是骗人的？这不是很精神吗。”

“因为洗完澡以后困意就全飞走了嘛。”虎杖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上的画面，隔了小半分钟才想起来要反驳一句：“才没有骗人。”

这可是我出差半个月回来后首次的温存哦？那么冷淡我可是会伤心的。

……虽然想这么说来着。

五条努了努嘴，他的确想抓住悠仁没有专心回答自己问题的破绽好好撒娇一番，但交往后已然所剩无几的成年人自尊在今天难得占据了高地，所以他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才把那一点急需安慰的郁闷咽了回去。

“悠仁还是孩子呢……”

这么想着，在心中回荡的话语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口。啊、不好。五条下意识捂住了嘴，一抬头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悠仁不满的脸。

“抱歉抱歉。”他没忍住笑了出来，单手撑着床铺凑上去亲虎杖的鼻尖：“说漏嘴了。”

“……为什么是‘说漏嘴了’啊，果然老师还在把我当小孩吧。”

“嗯～差不多吧？”

五条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表情无辜地摊手：“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虽然悠仁很坚强，现在也已经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咒术师，但无论从哪里看都会让人觉得还是个孩子吧？”

虎杖把手上的吃播视频暂停，搂着怀里的枕头一脸怀疑地看他：“可是老师，刚刚我们才做了只有大人才能做的事情诶。”

五条眨了眨眼睛。

虎杖掰手指：“还是四次。”

“不不不、那个另当别论——”

被手忙脚乱的五条捂住嘴的虎杖也被逗笑了，他把自己还坐在床边的老师拽上床，重新整理了表情，正襟危坐道：“所以呢？老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啊……”

五条沉吟着，突然开朗道：“没什么？”

“别在这里逃跑啊——”

生气地锤了两下被子，虎杖不甘心地凑上前撒娇道：“要被好奇心折磨到死掉了，老师就告诉我吧？”

“不可以那么随便地死掉哦。”

五条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悠仁最近长高了吧？”

“诶、好像是？长高了1.3cm左右。”

“喂喂，这不是长了不少吗。”

“是这样没错啦。”虎杖困惑道：“怎么了吗？”

“腿上有生长纹了哦。”五条略微有点泄气，故意露出了一副低沉的落寞表情来：“悠仁是还在长身高的、青涩又可爱的、十五岁青春靓丽男子高中生……”

“可怕、修饰词好长！好可怕！”

虎杖盘起腿，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呜哇…真的有。虽然不多，但是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这个还是去掉比较好吧？要抹乳膏什么的吗？还是要按摩？”

“要是这样还穿短裤的话一定会被钉崎骂太随便的……”

用手指戳着小腿上隐隐约约的紫红色纹路，虎杖一个人嘀咕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五条的沉默：“老师？”

“怎么了？”

“……嗯。”五条答应一声：“我在想。”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太希望悠仁把它去掉呢。”

学着虎杖的姿势盘起了腿，五条单手撑着脸颊，仔细地看着他腿上的生长纹：“用不了多久它的颜色就会变淡，一点点愈合，最后成为去不掉的白色皮肤纹路吧。”

“这是悠仁有在好好长大的证明哦。”

虎杖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五条的脸。

他的老师神情专注，剔透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腿上因为身体正常生长而多出的纹路，用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让人心动的话。

“……老师你、真的很喜欢我啊。”心里想的话不小心从口中掉了出来。

“……”

五条张了张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嘴里喊着“好了好了该睡觉了”，然后拎起被子就把自己和虎杖一起裹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像巨大的茧子一样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属于对方的、温暖的体温一点一点填满了被窝。

等到把虎杖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被突然揭穿的大人这才把泄密的心重新藏了起来。五条用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哎呀～真是狡猾。”

“就体谅一下和最喜欢的孩子有着两只手都数不完年差的大人吧，我可是每时每刻心灵都在受着煎熬哦。”

“…要、要喘不过气……”

费劲地在五条怀里找到了个能呼吸的姿势，虎杖偷偷把五条的腿勾了过来，夹在了两腿中间，这才小声开口道：“…狡猾的是老师才对。”

“无论是生长纹也好，还是老师身上的疤痕也好，不管哪个我都没有见过。”他闷声道：“只有老师一个人可以全部看见，这也太犯规了吧？”

“可能老师会因为十三岁的年龄差而顾虑，但对我来说，这十三年都是我和老师错过的时光，是之后的时光延长多久都无法补上的缺口。”

“……多不甘心都没有用，我永远也参与不了老师过去的人生。”

虎杖伸手抱紧了身前给予他无数爱与信赖的融融热源：“所以，就当是为了补偿我，还剩下的另一半就是我的东西了。”

“直到生长纹愈合，直到开始长出皱纹，老师都要把这些全部看在眼里才行。”

“……”五条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是不是太贪心了？没想到悠仁是这么贪得无厌的孩子啊。”

没有回答。

他在沉默中垂下眼睛，感受着身前平静的呼吸，只觉得连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在这样的温度下融化了。

隔了很久，他听见自己低声说道：

“好啊。”

……